金陵臺,醫師摸著金子勛脈搏的手還沒有拿開,臉上就綻放出諂媚的笑容:“夫人,您這是有喜了啊。”
(資料圖片)
金子勛好似早有所料,臉上神色淡漠,抽回手,對著醫師抬了抬下巴,他身邊伺候的小廝立即心領神會,扔了三粒金豆子給醫師:“夫人賞你的。”
醫師沒有接穩,金豆子落到地上滾走了,醫師全然不顧形象地猛撲過去,用手按住了滴溜溜的金豆子,臉上笑容更加阿諛:“多謝夫人恩典。夫人這胎懷的穩穩的,一摸就知道是個乾元。”
金子勛不知被他的話,還是被他的模樣逗得輕笑了兩聲,又示意小廝扔了幾顆金豆子到地上。看著醫師滿地撿金豆子的模樣,金子勛暢快地笑出聲來,仿佛把他最近所有堵在胸口的惡氣都笑了出來。
金綿綿進來就看見這荒唐的一幕,趕緊令人把醫師送走,得知金子勛懷了孩子,綿綿又打發人去給江澄報喜。
“哥哥,你收斂著點。”綿綿忍不住叮囑金子勛道,“后院好幾雙眼睛盯著你看,就想把你從正夫人的位置上拉下來,好讓他們自己坐上去呢。”
“哼,那群賤人,我終不會讓他們好過。”金子勛笑聲戛然而止,一掌拍在茶幾上,恨恨道,“思思那小蹄子,仗著有了身孕,在這江府里橫行霸道,完全不給我面子。不過她一個賤籍,生下來就算是長子也不過是個庶子,嫡子可是在我肚子里。”說完金子勛又得意地撫摸著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。
綿綿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,暗暗皺眉,提醒道:“先給子軒哥去個消息,他給你的生子藥效果不錯。”
提到他現在最大的靠山,金子勛囂張的情緒收斂了起來:“好。”金子軒在仙督身邊很多年了,一直沒有孩子,如今證明藥效不錯,金子勛和綿綿當然要立刻告訴金子軒。
江澄得知金子勛有了身孕,壓著對金子勛的厭煩,過來探望他了,見綿綿也在,江澄臉色才緩和了不少。金子勛自然有所察覺,趁著綿綿去吩咐廚房添菜好留下江澄用膳,金子勛開口道:“夫君,我想給綿綿找個婆家,但不認識什么青年俊才,不知道夫君有沒有好的人選?”
“綿綿?”江澄一愣,“綿綿不是還是個小女孩嗎?”
“不小了,她總在我身邊呆著也不是辦法,惹人說閑話。”金子勛給江澄倒了一杯酒,“我也得為她名聲著想。”
“閑話?誰說閑話?”江澄問道。
“哎……”金子勛嘆了口氣便不說了,反倒是勾起了江澄的探究心。
“是思思夫人。”江澄離開金子勛院子后,他的心腹便將調查結果告訴了他,“思思夫人說金小姐留在金夫人身邊,是為了勾著您,因為金夫人不入您的眼。”
“思思啊……”江澄感覺有些頭疼,思思是他第一個女人,身為中庸卻最先有了身孕,之前他確實偏愛了思思一些,沒想到竟然恃寵而驕了。
心腹見他頭疼的模樣,小聲提議道:“是否讓人提醒思思夫人一下?”
“讓碧草去吧。”江澄嘆氣道。金子勛作為他的正妻模樣不行,氣度不行,御內手段也不行,世家貴坤出身卻連個思思都管不住,還在他面前嚼舌根,多虧還有個碧草幫他打理后院,讓他省心了不少。
心腹看他表情變幻,立刻猜出幾分他的心思,道:“金夫人既然有孕,誕下公子小姐后,宗主更不必憂心金氏反水了。”
“嗯,”江澄笑道,“到時候,我的正妻是不是金子勛也就無所謂了。”除掉金子勛,他的正妻的位置就給小師弟留好了。
想到這里,魏嬰俏皮可愛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,讓江澄會心一笑,隨即問道:“對了,有小師弟消息嗎?他跑了這么久,后悔了嗎?”
“屬下有派人打探,但還未獲得魏公子的消息。”心腹趕緊請罪。
“他這次氣性倒是大。”江澄沒為屬下辦事不力生氣,笑談道,“不過他要是知道我已經有兩位妻妾懷孕,怕是又要和我鬧一場脾氣,還是先準備點小禮物哄他吧。”
“是,只是不知道魏公子喜歡什么?”心腹點頭問道。
江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:“小師弟喜歡……我。”
“啊?”心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。
江澄也意識到這個答案有些荒謬,搖了搖頭,吩咐道:“去備些普通坤澤喜歡的精巧法器就好。”
“是。”心腹松了口氣,立刻退出去準備禮物,換了江府總管進門伺候。
江澄看著窗外空中高懸的明月,皎潔好似魏嬰的容顏,喃喃道:“好久沒見小師弟了,我想你了,阿羨。”
總管聽了上前半步,弓著身子諂媚道:“宗主,那姚宗主送來的美人里,有一位神似魏公子……”
“閉嘴,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阿羨相提并論?!”江澄呵斥道,威嚴之狀嚇得總管立刻趴跪到了地上,連連求饒。
“起來吧。”江澄今日人逢喜事,十分大度,“記住以后不能這般對阿羨無禮了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總管爬起來連連擦汗。
江澄推開房門:“帶路吧。”總管不解跟上:“宗主,夜深了,這是去哪里?”
“不是你說姚宗主送了美人嗎?”江澄板著臉道。
總管立刻諂媚笑了起來:“是是是,宗主這邊,就在梅院。”
“藍湛,你看這個圓圓的月亮像不像大燒餅啊?”與此同時,魏嬰雙手托腮看著天上的月亮,懸掛在屋檐邊的兩條腿無聊地甩來甩去。
“小心,莫要滑下去了。”藍湛揪心地把魏嬰往里提了提,“你若是無聊了,可先回屋休息。”
“不行~”魏嬰盤起腿,搖著腦袋往后挪得離屋檐遠了點,讓藍湛懸起的心緩緩落地,“是我答應了莫大娘幫忙捉邪祟的,我怎么能等到一半就走了呢?”
藍湛眼中帶笑看著魏嬰可愛模樣,有些想要伸手去摸他的頭,忽然聽到了拍門聲。有誰在一下一下, 用力地拍著莫家大門。莫大娘一家屋里傳來了人驚慌的叫聲,只一聲就被人捂住,戛然而止。
久久無人應門,叩門者發瘋了一樣, 狂性大發地撞起了門。門閂嘎吱作響, 門板震動不停,幾欲斷裂倒塌。
魏嬰來了精神,坐直身體往外瞧去:“來了!”
門外敲門之人一身穿壽衣,披頭散發,渾身血污,氣力大得不似常人,動作卻僵硬非常。
“兇尸。”藍湛道。
“哇哦,這就是兇尸啊,我還只在書卷里看過。”魏嬰激動地站了起來,“讓我想想,書里說怎么對付兇尸的來著。”說著魏嬰翻出了好幾件法器,努力挑選著更合適的那個。
“吼。”大門不開,門外兇尸愈發盛怒,嘴里發出了非人的嘶吼。嚇得魏嬰手一抖,手里一道符紙沒有拿穩,順著屋檐飄落下去,不偏不倚地貼在了兇尸額頭上。金光驟起,包裹兇尸,待光芒散去后,兇尸已經倒在地上,毫無動靜了。
“兇尸對上普通修者,實力尚可,但你的修為很高。”藍湛走到目瞪口呆的魏嬰旁邊,看著那道符紙,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,心有戚戚道,“更何況是你們夷陵的符咒之術。”
第一次夜獵就這么草草了事,魏嬰不太高興地噘了噘嘴,轉身跳進院內,敲了敲方才有人聲的屋門:“莫大娘,邪祟已經被我除掉了。”
好半晌,門才打開了一條縫,一只眼睛透過門縫上下打量魏嬰,見他完好無損,也聽不見大門被撞擊的聲音了,屋里人才慢慢把門打開。莫大娘一家哆哆嗦嗦地,一個拉著一個走了出來。
“解、解決了?”莫大娘結結巴巴地問道,眼睛不住往大門處瞟。
“嗯。”魏嬰重重點頭,“找上你家大門的,是一具兇尸。兇尸上門,十之八九是沖著某個人來的。大娘你若是看看,說不定會發現是老熟人。”
“嗨呀,嗨呀。”莫大娘似被魏嬰的話嚇到了,又好似嫌晦氣地擺著手,“什么老熟人,嗨呀,嗨呀。”
“真的嗎?”莫大娘的小兒子莫三郎,正是十二三歲虎膽大的時候,沒了邪祟敲門的恐慌,又聽魏嬰這么一說,頓時好奇心起,“能,能看看嗎?”
“能啊,就在你家門口。”魏嬰笑道。
“嚯喲,說什么呢?!”莫大娘連忙需要阻止莫三郎,莫三郎卻大著膽子往門口走去,莫大娘伸手去拉沒拉住,又害怕靠近大門,只能在莫三郎身后絮叨地喊著:“回來,別去。”
“我就看一眼。”莫三郎頭也不回地擺擺手,走到大門口,打開一條縫往外看,只一眼就合上大門,跳起腳往里跑。
“咋樣了?”莫家人紛紛詢問莫三郎。莫三郎眼睛鼓得大大的:“是張家秀才,和二哥好的那個!”
莫大娘一把捂住莫三郎的嘴巴,笑著向魏嬰道歉:“小孩子胡說八道,謝謝仙家了,仙家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?”
魏嬰還想追問,被藍湛按住了肩膀。藍湛向莫大娘點點頭,道:“門口兇尸待明日日出后退了陰氣再送回去吧。”
“誒,好好好。”莫大娘滿口答應。
回了莫家給魏嬰藍湛準備的房間,魏嬰不解的問藍湛:“怎么不讓我問問?”
藍湛拿出一只被血污損了的荷包放在桌上,荷包上繡著一個娟秀的莫字。
“這是?”魏嬰好奇地拿起了荷包。
“你去找莫家人時,我從兇尸手里找到的。”
魏嬰打開荷包,里面只有一條用紅緞帶束起來的黑發,散發著淡淡的坤香:“咦?我沒在莫家看見坤澤啊?”